丹凤城

死了
啥也没了

[全职/叶翔]荒原_FIN

»荒原

»文/望舟

»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

 

»1

“真他妈的晦气!”

黑暗中传来带着恼恨的啐骂声,血腥味道在空气中肆无忌惮的蔓延着,躲在墙角的孙翔终是咬了咬牙,带着满身的伤口开始穿梭。远处的嘈杂声由远及近,吵得他无法找个安全的地方处理这满身的血气,随着他毫不收敛的动作原本并不算何物的刀伤逐渐撕裂,像是对人的精神的强行撕扯。孙翔绕到医院的走廊上,惨白黯淡的灯光更是让这地方变得阴森恐怖。他又啐了一声,扯下一大片布粗略的扎了扎伤口,也免得一路上鲜红刺目的血迹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终于做完这一切的孙翔,终于因为疼痛和体力不支寻了个角落里的房间开始暂避那有如催命符一般的追杀。

 

»2

叶修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闯进他诊室的、带着满身血腥气的年轻人。黑色的紧身衣是湿的,不出意外的话是鲜血,就从那拙劣的包扎技巧上看应该不常受伤。现在,对方正拿着漆黑的枪口指着自己,而他毫不疑问,若是对方扣动扳机,那从枪口里面带着火舌发出的子弹一定分毫不差的捅进他的心脏。

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回去,视线划过对方锐利的眉毛和眼睛,紧紧抿着的嘴唇,那张面孔上出现的狂傲、张扬与面对未知的紧张都被他尽收眼底。这么说来,大约是他自己的视线懒散又锋利吧。

“行了把枪放下吧。”叶修把手举起来,像是用哄孩子一般的口吻说着。孙翔又瞪了他两眼,才满是戒备的把枪收到怀中,用一双英气而狠戾的双眸冷视着他。叶修的眼神动了动,他倒是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了。

 

»3

那是一个典型的,烟雨蒙蒙的江南天里,翠柳拂过黛青的石碑,传闻中那个不败的杀手叶秋,似乎就长眠于此。而叶修知道,那是他对于过去,在刀尖上舔血的却恣意随性的青春岁月的亲手埋葬,有些事情大多已经过去,并且回不来。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一点,叶修迈步离开,但隐隐之中有什么力量扯着他回头,回头看见那个张扬而桀骜的青年,眉间带着自信与猖狂,还点着少许淡漠的遗憾。他看见那个人动了动唇,用一种嘲弄的口吻说着:“哈,叶秋,你也不还是死了么。”

叶修背过身去,冷清的背影停留在杨柳影里,他用手对着自己的脑袋比了个自杀的姿势,想着那个继承了“一叶之秋”代号的少年,缓缓地背过身去。

在这剪不断的漫天烟雨里,你总是要和自己的过去,一刀两断。

 

»4

叶修背过身去在药柜里翻了翻,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十指在孙翔眼前晃动着,吸引着后者的视线。沉默像是被引爆的炸药一下在空气中炸开,硝烟和余烬呛得人喉咙发疼,难以呼吸。

叶修的动作终于停了,并在对方毫不掩饰的热切目光下抽回身子,温柔的蹲下去。柔软的绷带和着白皙的十指在孙翔的视线里爬上自己殷红的伤口,滚烫的令人无法拒绝。而那贴在肌肤上的手指,冰冷到了让人嗓子泛哑,无力语言。

孙翔无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仿佛害羞一般的别过头去,而注意到此的叶修哂然,唇角也算是扯出一抹不怎么刻意的笑容,他抬起头来看着孙翔,对方察觉到了也回望着他。

“叶修。”他顿了顿,“可爱的小朋友。”

 

»5

孙翔的神色僵了僵,眸子中模模糊糊溢出一丝怒气,然而带着杀气的拳头挥到一半遍滞在半空,停了半晌便无力地垂下去。然后阖上了眼睛,脸上几种表情驳杂在一起,飞快的在叶修的眼前掠过。似乎很久之后那双眼睛才重新睁开。

“我是个杀手。”

孙翔开口,然后停顿,良久又开口。叶修就静默的看,也静默的听。

“你是我这次的目标。”

然后又是很久的沉默,长长的像是散不尽的江南烟雨。

“你走吧。”

叶修看了看他,若无其事的拿起水杯抿了一口茶,定定的直视着孙翔:“我要怎么相信你?”孙翔愣住,用种他以为叶修听不见的声音轻轻啐了一声,才说:“你爱信不信,难得老子发一次善心。”叶修就不再谈这个问题,转而又问孙翔:“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回去退了这个任务呗,”孙翔稍显不耐烦的咕哝道,“又不是什么非接不可的东西。但即使我不接,委托人会不会放过你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惹上了什么人啊,反正也不关老子的事,你好自为之吧。”

叶修听了这话,眼中竟是漾起一抹笑意来。

“不和我一起走吗?”

“做什么?”

“不考虑下保护哥一路吗。”

“滚。”孙翔不假思索的骂道,然而叶修突然倾身,嘴唇贴在他的耳畔,呼出的热气勾得他心底酥酥麻麻的:“Until death do us apart.”

两个人都笑了一下。

 

»6

叶修终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鲜血,十几秒前,自己还俯在这些血液的主人的耳畔低语,这些滚烫而鲜红的液体还在对方的血管中流动着,而十几秒后这些鲜血正散落在瓷白的地砖上,勾勒出一幅血腥妖冶的图画,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那颗还停留在孙翔身体里的子弹,就是从他手中这把枪的枪口射出,甚至那里残留着子弹呼啸而过时带来的余热和硝烟味。

他听见空气中有点模糊的声音,但他却不是很能清楚的分辨,最后剩下点点潮湿火热的灰烬。他也看不见那一刻孙翔的表情,事实上可能对方也没什么表情,或者还没有来得及变换表情就已经事成定局。他回想着那些血液温热的、流动着的样子,漆黑的皮鞋蹚过一地的鲜红色。

“别相信任何人。”他回头看向地上的尸体,对着满室的猩红绽开笑容。然后就想多年前那个午后一样,走得义无反顾。

 

»7

陶轩尽量让自己神色平静的看着这个走出来的男子,白色的大褂上沾满了血迹,但是神色高傲、凌冽,打量向自己的时候从头到脚都泛起寒意。极长的冷场之后,叶修才从怀里拿出根烟,点着之后移到嘴边吸了一口,缓缓地挑起眉毛:“做的不错。”

闻言,陶轩也松了口气,脸上泛出些许谄媚的神色来,朝着叶修恭敬的鞠了个躬,笑道:“谢谢首领夸奖。那孙翔……”

他话未说完,叶修的眼神已然向刀一般架在他的脖颈上,陶轩只好把自己的话吞进肚里,讪讪地站在一旁。

叶修想了想,对着他说了句无妨,片刻后又接到:“他还是不够忠诚。”然后头也不回地向黑暗走去。

这个男人就是这么绝。待男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后,陶轩才在心中叹了一句。

 

»8

叶修在监控室里发呆,音响回放着刚才孙翔在倒下前的最后一句话,断续而又轻微,他用了好长时间才把它们分清,那几个短小和熟悉的单词连结在一起,变得那般的冰冷陌生。他听见他说:“Until the death given by you did us apart.”他倏然笑笑,用低沉的嗓音又重复了一遍:“别相信任何人,孙翔。”

 

»0

青藤将两块石碑缠绕在一起

有人用树枝在泥地上写了一叶之秋

 

»直至你给的死亡将我们分离

»永不分离

»……

»……

»终。


我今天二更了快来表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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